總醫師那年,因恩師羅慧夫的教會關係,與花蓮門諾醫院有著聯合義診關係,每幾個月,門諾醫院會累積一些狀況較難處理的病人,利用週末兩天的時間,再派人前赴看診並手術,那一次輪到現任長庚醫院的決策主任委員陳昱瑞醫師(剛從美加深究回台不久),和我前往花蓮,週六搭乘火車北上,和陳醫師並不熟稔,而且,個小住院醫師面對主治醫師除了羨慕之外,還多了一份敬畏。
起初有點膽怯,陳醫師除了開起了話匣子,我也慢慢地撒下了心防,漸漸地聊開了,卻無所不談,談過去的荒唐事,當下的工作以及將來的展望,甚至於宗教觀、家庭觀、人生觀,很奇怪的是,第一次聊天竟然是那麼深人,我們記得很清楚,他曾問我一個問題:「如果家庭成員同時遭遇媽媽、太太、女兒,你要先救哪一個?」到現在,我仍然不知哪個答案是正確的。
到了花蓮先熟悉環境,吃完晚飯被安排在上下鋪的宿舍裡,兩個人躺在床上還是聊個不停,直到很晚很晚,不知不覺的睡著了,英文裡常說:Nice to meet you! 如果不把它當成寒暄的話,對那一次的旅程來說,應該翻成「相見歡吧!」
第二天一大早就上工了,他一台、我一台,兩邊輪流開,絕大部分都是疑難雜症,開刀房的設備和台北相比都顯得簡陋許多,讓我更訝異的是,護士遞給我的是黃黃的大紗布。追問之下,才知那是重消毒的紗布,從那天起,我感覺身為在長庚的外科醫師,比起在那種克難式的窮鄉僻壤裡要幸福多了。到現在我仍珍惜所使用的一針一線,總要用到打最後一結。有時看見同僚對於手術環境、器械的挑剔,只能在心裡暗嘆:「身在福中不知福」。
每年和太太討論捐款時,我都會指定捐給那些真正在極鄉下,真正服務偏僻窮苦人家的醫院,我就是想不透為什麼拿著善良百姓的善款的所謂「慈善機構」要在大都市裡競蓋大醫院?還記得那趟花蓮之旅,和陳醫師閒聊間,曾有一個共同的美夢,有一天要創造一個理想的整形外科醫院,時過境遷,他已是一個登上頂峰的出色醫院管理者,間接的已經完成當初的心願,而我,也利用剩餘的生命,想完成當初的夢想。「人類因夢想而偉大」人活著總要有夢想,只要夢想中有別人,不管夢是不是很偉大,有人說:「房子外表是否華麗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住在裡面的人」,只要活出自己,又何必太在意?
台北 賴永隆醫師
前長庚醫院一般整形外科主任
前長庚醫院台北及林口美容外科中心主任
前中華民國整形外科醫學會監事
前中華民國美容外科醫學會常務理事